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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心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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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心聲

一切的改變源於一場雨中的籃球對決。

說是“對決”可能有點誇張了。那天不過是關凱與最好的朋友路斯辰傻乎乎地在雨中打籃球。

本來有好幾個人跟他們一起過來打的,但在其中一人伸手感受到雨滴後,便紛紛打退堂鼓了。

關凱拿著籃球,好笑又好氣地看著大家陸續往籃球場的出口走去。

他大大嘆了口氣,轉過頭來,看向依然忠實地站在自己身邊的路斯辰。

“還打嗎?”

路斯辰低頭踢了踢地上的小石頭:“我無所謂。你要打,我冒雨都陪你。”

“好哥們!”他把手搭在路斯辰的肩上。

那時候還沒有什麽,一切都很正常。

然後雨不負眾望地落下了,而且越下越大。

在球場上追逐彈跳的兩人卻像玩瘋了的小孩一樣,被雨淋成落湯雞了,卻反而更加興奮。

籃球從手中拋出去的那一刻,雨水一同飛濺出去,有種平時晴天打球時體驗不到的樂趣。

籃球在球籃上滾動。兩人不斷眨著眼睛,與落在臉上的雨水對抗,就想看看球能否進籃。

不料在最後一刻,一陣風吹過,將籃球吹飛了。

眼巴巴地等著的兩人都傻眼了,然後不約而同地捧腹大笑起來。

男大學生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大雨傾盆的球場上。

這本該成為日後美好的回憶。

即便以後和路斯辰分路揚鑣了,關凱也會想起在大學時,曾經有這樣一個好朋友陪自己瘋狂過。

然而突然,一切變味了。

他將雙手放在膝蓋上,笑了許久,然後舉起手,一拍路斯辰的後背。

“好了,到你去撿……”

最後的“籃球”二字沒有說出口,因為一道奇怪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。

啊……好喜歡關凱啊。

關凱一楞。

雨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,讓那道本就有點空靈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幻聽。

“你剛剛說了什麽?”

路斯辰轉過頭來,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:“沒說什麽啊。”

這回聲音聽起來很清晰,沒有那種空靈的感覺。可關凱很確定剛剛聽到的就是自己好友的聲音。

“你剛剛說好喜歡我。”

回應他的是落在背上的重重一拍。

“說什麽呢!惡不惡心啊你!”

然而又有一道聲音同時響起。

不是吧,他不會發現我喜歡他吧。

關凱呆住了,直楞楞地看向路斯辰。

路斯辰跑開去,將籃球撿回來,站在不遠處和他四目相對。

“你怎麽了?”

關凱搖了搖頭,再次問道:“你剛剛都說過些什麽?”

路斯辰皺眉:“你到底怎麽了?你在那裏發神經說我喜歡你,然後我問你惡不惡心。”

“沒有說別的?”

“沒有。”

看路斯辰的樣子,似乎也不是在撒謊。

關凱將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:“回去吧。我可能是發燒了。”

“淋一點點雨就發燒?你要不要這麽弱雞?”路斯辰跑到他面前,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,“好了,快回宿舍吧。我那裏有藥,你洗完澡後就吃。”

這次沒有再聽到奇怪的聲音了。

關凱搖搖頭,心想自己也許是真的被雨淋傻了而已。

那總不會……是路斯辰的心聲吧?

這個想法讓關凱頓時全身起了雞皮疙瘩。他瞥向走在自己身邊的路斯辰。

和自己一樣的身高,五官端正,但臉部線條明顯是男性的線條。

路斯辰如果喜歡他……

關凱不敢往下想,只能加緊腳步向著宿舍樓走去。

回到宿舍後,剛一進門,路斯辰就轉頭對關凱說:“你先去洗澡吧。”

這個安排倒也合理,畢竟關凱都說自己好像發燒了,但看到路斯辰一身濕漉漉的模樣,雨水順著劉海往下滴,他還是下意識地說了句“要不你先去洗吧”。

“笨蛋!快去!”

下一秒,他就被路斯辰踹進浴室裏了,而與這粗暴的動作形成鮮明對比的,是在耳邊再次響起的空靈聲音。

我寧願自己發燒,也不願看到你發燒啊!

浴室門在身後關上,關凱楞在原地。好一會兒後,才像老舊的機器人似的,卡卡卡地轉頭看向緊閉的浴室門。

門外站著那個將他踹進浴室的男子。

而那男子……

關凱皺起眉頭,走到浴室的鏡子前,楞楞地看著那張五官深邃的臉。

他對自己的長相是有一定自信的。從高中到大學就被不少女生表白過。大一時他還跟系花交往了。

可是……

路斯辰?

一個男的?

擺在眼前有兩個答案,一個是他自戀到幻想路斯辰喜歡他,另一個則是他聽到路斯辰的心聲了,而路斯辰確實喜歡他。

無論哪一個,都讓他感到毛骨悚然。

關凱打了個寒顫,決定不再多想,走到淋浴區域,打開花灑。

溫熱的水從頭淋到腳。雖說現在是炎夏,但這樣淋了一場,還是感覺挺冷的。

想起剛剛路斯辰全身濕漉漉的模樣,關凱就加快速度,匆匆用沐浴露抹了一下身體,再用水沖了一遍後,便擦幹身子,開門走出浴室。

他沒有帶換洗衣服,但在男生宿舍裏,彼此裸/體相待也很正常。他們甚至還會比那裏的長短呢。

就在這時,關凱突然想到,他從未見過路斯辰光著身子在宿舍裏走來走去。

不僅如此,路斯辰還總是穿得整整齊齊的,連光膀子都沒試過,更別說和他們一起比那裏的長短了。

其他室友還開玩笑地說過路斯辰是他們宿舍的道德標兵。

關凱剛走出浴室,一套衣服便塞了過來。

“快穿上吧。”

是路斯辰幫他找來了衣服。

此時路斯辰正站在他面前,直視著他,看起來正常得很,似乎只是在看一個室友、一個普通的男性朋友。

“謝謝。”關凱有點呆呆地接過衣服。

他仍然搞不清楚那道空靈的聲音是怎麽回事。

到底是他自戀的產物,還是……路斯辰的心聲。

“路斯辰。”

“嗯?”路斯辰正拿著衣服要走進浴室,聽到關凱這聲叫喚,便轉過頭來。

關凱指了指自己下面:“你看我下面大不大?”

這種玩笑在他們男生之間尋常得很。

路斯辰瞥了他下面一眼:“哦,你開心就好。”

語氣平靜,神情也很淡定。實在不像是一個同性戀面對喜歡對象時的反應。

偏偏這就更讓關凱好奇了。

如果他聽到的真的是路斯辰的心聲……

關凱伸出手去,抓住路斯辰濕漉漉的手臂。

“你幹什麽?”路斯辰皺眉。

“承認吧,你就是在嫉妒我那裏大。”

在碰到路斯辰肌膚的那一剎那,關凱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。

他覺得自己就算沒有發燒,腦子也是處於不正常狀態的。

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,那他就是能聽到他人的心聲,而且那個人——他的好哥們還正暗戀著他!

對同性戀來說,他就這樣站在面前,還大大方方地讓對方看自己,是不是和大美女光著身子誘惑直男一樣?

然後,接下來的沖擊讓他的大腦直接宕機了。

好大啊,如果進入我那裏會怎樣?

“你怎麽了?眼睛睜得那麽大,沒事吧?”路斯辰掙開被他抓住的手,在他眼前擺了擺。

不對,你還是個0啊!

關凱咽了下口水。

現在他甚至寧願相信是自己自戀地胡思亂想,也不願知道身邊的哥們對自己抱有性幻想,而且還肖想自己下面的小弟弟!

“路斯辰,我剛剛將鑰匙插進……”

關凱看到路斯辰在聽到 “插進”二字時,手抖了一下。

他緩緩閉上眼睛,努力抵抗住這次試探結果帶來的沖擊,盡量用平靜地語氣往下說道:“……門孔時,發現很難開門。可能是上次將鑰匙壓彎了。你之後可不可以將你的鑰匙借給我去重新配一條。”

“沒問題,但你也用不著現在說吧。又是說你那裏怎樣,又是扯這些小事,沒看到我急著洗澡嗎?”

路斯辰語氣粗暴地說完後,頭也不回地走進浴室了。

門還是很大力地“啪”的一聲關上的,而這個反應讓關凱更加篤定內心猜測了。

怎麽辦?路斯辰真的喜歡他啊,而且還對他抱有那方面的幻想?

關凱煩躁地將劉海往後梳去。就在這時,路斯辰的聲音從浴室門後傳來了。

“對了,藥放在你桌上了。我還幫你倒了杯溫水。你趕緊吃,別真的生病了。”

撓頭發的動作停下來了。

關凱皺眉,看向浴室門。

他能有什麽病?現在他得的是心病啊。自己的好哥們、好室友、平時願意陪自己瘋、還會熱心照顧他的路斯辰怎麽就喜歡上他了呢?

我可是對男人沒興趣的。

關凱在心裏默默說道,然後他突然想到,倘若路斯辰也能聽到他的心聲就好了,那就不會……咦?

不對。

關凱轉過身去,來到自己的座位前,邊穿衣服邊仔細思量。

他是被雨淋傻了,還是被路斯辰喜歡自己的事驚到傻掉了。

路斯辰當然知道他喜歡女的,一直都知道。

他大一和系花交往時,路斯辰就全程在旁看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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